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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李纨没有成为荣府大管家之谜

作者:admin 2018-01-25 我要评论

李纨是荣国府长孙贾珠之妻,王熙凤是荣国府次孙贾琏之妻,而且贾珠是王夫人的儿子,按理说王夫人应该把荣国府的管家职位给自己的儿媳妇李纨才是,为什么料理荣府...

李纨是荣国府长孙贾珠之妻,王熙凤是荣国府次孙贾琏之妻,而且贾珠是王夫人的儿子,按理说王夫人应该把荣国府的管家职位给自己的儿媳妇李纨才是,为什么料理荣府事务的却是王熙凤而不是李纨呢?李纨没有成为荣府大管家的深层次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读过《红楼梦》的读者一般都会诧异,管理荣国府内部事务的大管家,竟然是贾赦、邢夫人的儿媳妇王熙凤,却不是贾政、王夫人的儿媳妇李纨。而按照封建社会贵族家庭的惯例,荣府大管家理所当然地应该是李纨。

要探讨李纨为什么没有成为荣府大管家,需要首先从荣府“一府两院”的格局说起。贾赦与贾政俩兄弟虽然同属于荣府这个大家庭,却早已在红楼故事开始时就分家而过了,这从以下两段描写中看得很清楚:一是黛玉初到贾府要去见大舅舅贾赦时,“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二是贾珍向邢夫人请求允许王熙凤协理宁国府时,邢夫人笑着说:“你大妹妹现在你二婶子家,只和你二婶子说就是了。”也就是说,贾赦与贾政已经分家而过了,只是现在同属于以贾母为代表的荣府这个大家庭而已。如果将荣府看为是一个公司,那么贾母和贾政生活、尤其是拥有皇帝亲笔“荣禧堂”的地方,就是公司总部;贾赦家等于是总部的一个分部。正因为“二婶子家”的地位不一般,因而所谓的荣国府,其实中心就在贾政、王夫人这里,贾政、王夫人是荣府的当家人(为何二房当家,这也是红楼故事众多谜团中的一个),整个荣府的事务其实与“二婶子家”的事务相互交织在一起。

既然如今荣府的当家人是贾政、王夫人,那么当王夫人身体不好,需要有人代替或协助自己管理荣府事务时,按惯例,自己的儿媳妇李纨就应该顺理成章地成为助手。但读者看到的局面却是,本是贾赦儿子、儿媳妇的贾琏、王熙凤夫妇,却住在“二婶子家”管理荣府事务(他们是受贾母的调配还是王夫人的请求才如此呢?这同样是书中众多的谜团之一),并且深受贾母以及王夫人的信任和依赖,而本该理事的李纨却“一概不问不闻,惟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表现得十分低调。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李纨

红楼梦李纨画像

梳理红学家们论述李纨没有成为荣府大管家的原因,目前流行的说法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是不少红学家们认为,李纨从小接受“女子无才便有德”的家教,欠缺管理家务的能力。和王熙凤相比,李纨的确没有凤姐的才干、胆识和魄力,但她是否就真的完全没有管理的能力呢?书中多次提到,李纨奉贾母、王夫人之命,总理大观园里面的事务。虽然不见她如何发号施令,但经她的引导和料理,大观园内的一切井然有序,姐妹们咏诗作画其乐融融。王熙凤小产养病,王夫人让李纨代理其职,又命探春、宝钗协助,应该说她还是能够胜任的,至少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从书中的描写可以看出,李纨和凤姐俩人的管理理念和风格不同,凤姐是法家式的严刑峻法,做事雷厉风行,李纨是道家式的无为而治,崇尚春风化雨,两者应该是殊途同归。退一步讲,李纨即使没有凤姐那样突出的能力,但也是具有相当大的潜力的。

二是认为王夫人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因而把管家大权交到了自己的内侄女王熙凤手中。有人指出,在小说的前八十回里,李纨与王夫人没有一句对话,可见王夫人对这个儿媳妇十分冷漠。王夫人是李纨的婆婆,为什么会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儿媳妇呢?而李纨作为儿媳妇,也没有看到她对婆婆有什么不尊重的地方啊!由书中没有写儿媳与婆婆的对话,很难认定婆婆就十分漠视儿媳妇。王熙凤和婆婆邢夫人之间的矛盾,作者是明确写出来的;但书中没有一句写到李纨和婆婆有冲突,即使是一句暗示也没有,因而王夫人不喜欢李纨的说法,只能算揣测。而且,即使王熙凤是王夫人的内侄女,王夫人也没有充足的理由舍弃自己的儿媳妇,而去偏爱别人的儿媳妇,毕竟凤姐再亲也还是长房的人。王熙凤两口儿是借调来管事的,迟早还要回到长房去,而李纨是要和王夫人一直厮守的。从以上分析来看,王夫人不喜欢儿媳妇李纨,才把管家大权交到自己内侄女手中的说法,很难令人信服。

三是认为李纨与世无争,胸无大志,只愿意清心寡欲,明哲保身,没有当荣府管家的愿望。李纨青春丧偶,心如槁木死灰一般,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也算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要说她无心俗务、不思进取乃至自暴自弃,也未必就符合她的真实情况。

李纨

李纨画像

实际上,李纨是个热爱生活、富有情趣,并且有较强活动能力的人。自从她带领姐妹们进入大观园之后,她组织诗社,写诗评诗,连贾宝玉都对她评诗的能力称赞有加,说她“善看,又最公道”。由此可以看到她平日处事低调和无所作为,并非是她本来的面貌,而是她在封建礼教压迫下不得已而为。她其实也是稻香村黄泥院墙中的一株杏树,一旦迎来和煦的春风,也会“如喷火蒸霞一般”放出灿烂的光华。从李纨在大观园中的表现以及她与探春、宝钗共同代替凤姐理事来看,很难说她就甘愿将管家大权拱手让给凤姐,只是没有将她推到那个位置罢了。

以上几方面说明李纨未能掌管荣府事务的原因,单纯看起来似乎都有一些道理,但都令人感觉很难完全说明问题。那么,究竟是什么深刻的因素,让她最终失去荣府管家的的地位呢?

小百认为,李纨最终失去荣府管家宝座的深层次原因,很大程度上与贾府长期形成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权力格局和运行机制有关。也就是说,李纨失去了丈夫贾珠,便让她同时也失去了管理荣府事务的基本条件。

读过《红楼梦》的读者都知道,贾府在管理体制上有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那就是,无论是位于高层的贾政和王夫人,还是处于中层的贾琏和王熙凤,或者是处于下层的管家群体,毫无例外地都是夫妻搭档,而且在管辖范围上一律是男主外、女主内,分工明确,责任清楚。从这一点可以推断,贾母当初持家时,应该也是与其夫贾代善共同管理家庭事务,并且内外有明确的分工。

其实,男主外、女主内的权力格局及其运行机制,并非是贾家刻意所为且一家独有,而是由中国传统家庭的礼法所决定的。这个礼法规定,男人在家庭中处于绝对支配的地位,在此基础上,根据男女各自的地位和特长,又实行较为明确的分工,外事由男主之,内事由女主之。贾府自然也不例外,几乎所有的管理者都是夫妻搭档,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比如贾琏、王熙凤夫妇,俩人手中握有荣府最多的实际权力,但府外的事一律由贾琏去办,对外代表荣府的主子是贾琏,因而第十五回写王熙凤公堂之上包揽词讼,必须“假托贾琏所嘱”才行;而在贾府二门之内,却是王熙凤一手遮天、说一不二,在很多事情上贾琏都只能仰其鼻息。下层管家们也是如此,夫妻两人都是管家,但男管家们只能管二门以外的事,二门以内全由女管家们管理。管理者们都是夫妻搭档以及男主外、女主内的运作机制,有其明显的合理之处和很大优势,比如由于夫妻二人责任一致,处理一些问题时容易相互协调、减少摩擦,但其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当一方徇私舞弊时,另一方也容易与其狼狈为奸,贾琏、王熙凤夫妇的作为恰好就为此作了印证。

李纨

李纨和贾兰

从以上分析来看,李纨之所以没有像王熙凤那样,被名正言顺地任命为荣府的大管家,是因为夫君贾珠的早逝使她成为寡妇,从而也使她同时失去了作为担任管理者的基本条件。如果让她这个寡妇来主持荣府的内部事务,即使她的能力可以承担这份担子,却无人配合她去分管外事,难以形成男主外、女主内的权力机制。生活在当今的读者也许会以为,李纨既然缺一个贤外助,给找一个能力出众的男主子,比如贾琏协助一下不就行了,这样不就可以保证由李纨来管理荣府内部事务了吗?孰不知,这样安排在当今的公司也许没有多大问题,但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是万万不行的,如同我们在《红楼梦》中看不到王夫人会和贾赦坐在一起作决策,同样也不会看到贾琏与尤氏在一起共事。自古夫贵妻荣,贾母说李纨 “寡妇失业”,一语道破李纨的命运玄机,因为在中国古代,丈夫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事业,丈夫没了,天就塌了,寡妇的唯一的精神支柱就只剩下了儿子。

总之,我们由封建贵族家庭男主外、女主内的权力格局,可以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李纨未能上位的深层次原因,是由于夫君贾珠的英年早逝,假如贾珠如今还活着,料理荣府内部事务的女管家一定会是李纨。而在中国传统家庭里,能否担当起管理家务的大任,未必就一定由能力所决定,而首先是出自于正统的观念。因此,只要贾珠在世,具备男主外、女主内的基本条件,李纨有无能力都会承担起理家的这份大任。

李纨

李纨和贾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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