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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成希:“火影”少年的逐梦之旅

作者:admin 2020-07-18 我要评论

我对黄成希曾有过很多预设,但始终没变的一项是天才型动画导演,毕竟年仅31岁的他,身上围绕的光环太过耀眼《火影忍者》系列动画首位中国导演中国动画武戏第一人...

我对黄成希曾有过很多预设,但始终没变的一项是“天才型动画导演”,毕竟年仅31岁的他,身上围绕的光环太过耀眼——“《火影忍者》系列动画首位中国导演”“中国动画武戏第一人”。然而,在广州跟着他工作两天后,这个预设完全翻转。

因为疫情无法回到日本,黄成希在广州的家中难得待了这么久,父亲还特地给他装了个工作台(张雷 摄)

 

同时进行着四个项目的黄成希,每天连轴转,一边要准备他的新动画电影,参加无数会议,一边还要在会议间隙修改《博人传》原画,以及其他项目,每天睡眠不足八小时。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的成功并不是偶然,而是和他最喜欢的火影角色“小李”类似,付出了超出常人百余倍的努力。

他对我念叨说,一些年轻的动画爱好者有时会私信问他,该怎么才能像他一样成为动画导演,但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想走捷径,缺少耐心,“我觉得我得告诉现在的年轻人,从学画画到现在已经快26年,我真的不属于天才类型,无非就是一根筋地花时间而已”。

从山下宏幸的粉丝,到拜师成功,黄成希习惯用绘画记录师徒两人之间许多快乐时光

 

《火影忍者》,梦想的起点

“现在这个人物的腰身比有问题,腰线太高了。”黄成希边向我解释,边将绘图板上的草稿重新绘制。“为什么有时候看动画,大家会说这个角色的脸‘崩’了,可能只是因为原画中他脸部的某条线稍微画偏一点点,但差以毫厘,失之千里,最后动起来就会‘崩’。”

面前是《博人传:火影忍者新时代》新一集的原画,这集动画将在一个月后播出,黄成希担任其中的作画监督,负责检查、修正原画。原画是动画中的关键帧,决定了动作的走向、节奏和幅度。他快速地勾勒出一个脚的形状,“比如现在要画一个30度站姿的脚,我的误差范围应该是三四度左右,一个新人的误差大概是五六度,而一个很资深的原画师能做到两三度甚至无误差。误差范围每缩小一度,背后都是好几年的练习”。

随着绘图笔沿着Flash的时间轴移动,屏幕上原本静止的忍者角色动了起来。“Animate(动画)本来就有注入灵魂的意思。”黄成希说。作为一名看着《火影忍者》长大的“90后”,能够见证火影原画在面前逐渐成型的过程,我的内心隐隐有些激动,这才深切认识到,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就是曾在业界引起震动的那个“大佬”。

提起黄成希,中国动漫圈内几乎无人不晓。《火影忍者》作为日本三大民工漫之一(民工漫指代在世界范围内有很高知名度的日本长篇动漫作品,另外两部是《死神》和《海贼王》),影响了整整一代中国观众。2017年,随着第二部《疾风传》完结,续作《博人传》却未能延续前作的良好口碑,甚至被不少国内粉丝们嘲讽为“PPT动画”。

然而,2018年播出的第65集,流畅、利落的打斗戏再度唤起了粉丝对《火影忍者》的回忆。一招一式都经得起推敲的动作,被不少细心观众发现参考了咏春拳和八卦掌,在国内外影迷间引起很大的反响。演员陈坤是资深火影迷,他在微博上赞赏道:“65集,等了一周值。保持这节奏。和剧场版不同,好。”

这集动画的演出(执行导演)正是黄成希,这也是《火影忍者》动画首次任用中国人担当导演一职。

家里至今还摆放着他练习咏春的木桩,黄成希现场给我们演示了一套咏春拳法(张雷 摄)

 

1989年出生的黄成希,拥有令无数动漫迷羡慕的励志人生。从初中三年级开始看《火影忍者》,到成为《博人传》的执行导演,他花费13年逐梦成功。5岁时每周末晚上守着电视看《龙珠》时的期待感和兴奋感,是他对动画产生兴趣的起点,也成为他开始学习绘画的契机,而初三时星空卫视频道引进的《火影忍者》,不仅改变了他的奔跑姿势——要像火影一样双手放在后面俯身前冲,也影响了他此后的人生轨迹。

“我比较幸运,选择这条路的动机真的挺纯粹的。”他自嘲低智商也是有好处的,“高一的时候稍微想过去学建筑学,因为做动画也会涉及建筑,所以对建筑有点兴趣,当时物理又比较好,学得特勤快,但我生物、化学太差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顺利考入广州美术学院动画专业。

2012年,大学毕业后三天,希望进入日本动画界的黄成希,独自去日本学习语言课程。每天上午三小时语言课,下午到图书馆复习,晚上再去汉堡店打工,直到10点半才回家,还要利用其他空余时间练习画画。

“其实当时他们同学去欧美学习动画的居多,比如他当时的女朋友就去了法国学习动画。”黄成希在大学时的指导老师钟鼎告诉我,黄成希会非常认准自己想干的事情,“甚至他最后没有去日本念有文凭的研究生,而是选择直接进入业界”。

到日本后,他一直在网上搜索工作的情报,希望找一份合适的实习工作,但这并不容易。直到三个月后,在日本工作的中国原画师梁博雅向他介绍了一家中国人成立的动画工作室,并且这家工作室刚好在做《火影忍者》的外包。

黄成希绘制:自己和师傅山下宏幸

 

因为从小临摹火影,黄成希上手极快,抓住了这个实习机会,学习绘制中间画。“我还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能够让我做火影。后来每周末我都去这家工作室实习。公司位于东京郊外,单程车票我记得是500日元,折合人民币30多块钱,一个来回1000日元。为了省钱,我周五放学后直接过去,住到周日,周一的清晨再搭车回东京,继续上语言课。”

2013年语言课结束后,这家动画工作室向黄成希抛来橄榄枝,邀请他入职。黄成希面临着是去念研究生还是工作的抉择。他开始也想过要去念研究生,但考察一番后,发现日本动画的研究生项目,作品都偏实验性质,不是他想做的商业动画。

动画在日本属于低薪行业,刚入行的黄成希,起初几年过得十分拮据。“以前我在汉堡店打工,每周只上四天班,每天六七个小时,就能拿到至少5000元人民币工资。但工作后,我即使用尽全部精力在画,也不一定每个月能拿到5000元人民币。”黄成希算了笔账,“当时的房租是4.5万日元,大概3000多元人民币。我吃了大半年麦当劳,因为麦当劳最便宜,一个麦香鸡加一个汉堡包100日元,还不用算税。而便利店一个饭团还要108日元,因为有88日元的消费税。”

不过,父亲因病进了ICU的消息让黄成希很快意识到自己得负担起家庭的责任,不能单凭“热血”就行。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目标,只有前三年可以不考虑钱的问题,用来磨炼技术和打好口碑。很快他便从负责中间画的中割,变成技术要求更高的原画。“那三年薪水的确也没怎么涨过。其实我画原画时,如果选择画一个角色定在那里张嘴的镜头,一卡2000日元,我可以半个小时画一个。而比方说爆炸的画面,一个镜头也是2000日元,可是我需要画三四天。但如果你想学东西,就必须挑战难的内容。”

到了2015年,三年期满,黄成希准备离开这家公司,却收到山下宏幸发来的邮件,希望他帮助自己制作正在导演的片头曲《Line》。山下宏幸是《火影忍者》系列的主力原画,也是《火影忍者剧场版:博人传》的监督(导演),同时还是黄成希的偶像。

黄成希形容那次作画会议被自己搞得像个粉丝见面会。“9月份开会时,我准备了作品集,坐下来就先给他,里面写上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全程对着他傻笑。后来开完会,已经走出公司了,我突然想起来没有合照,又跑了回去。”但这只是个短期项目,随后黄成希仍然跳槽去了一家3D动画公司,不过才工作四个月,山下宏幸便邀请他正式加入了《火影忍者》的动画团队。

“《火影忍者》中,小李的老师凯有句话:‘不相信自己的人连努力的价值都没有。’”黄成希告诉我,正在修改的原画出自一位自己正在培养的新人,这位新人本来在新西兰做厨师,某天在网上看到日本动画的画册,觉得很喜欢,立刻买了张简陋的绘图板,开始练习。“很多人问我怎么能够开始做动画。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二八定律,80%的人会停留在前思后想的阶段,顾忌会不会失败,而另外20%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一人之下3》中王也的动作练习图

 

“现代武侠,硬核武打”

如果说《博人传》让观众们知道了黄成希,那么《一人之下3》则确立了人们对于黄成希作为专业动画武戏指导的认知。《一人之下》是中国漫画家米二创作的人气网络漫画作品,第三季动画由广州大火鸟文化负责制作,2020年4月24日开播首日播放量破亿,其精彩的打斗场景引发众多讨论,甚至还有人评价有“抄袭”火影之嫌。但实际上,这部动画的武术导演正是黄成希。

黄成希设计动作分镜的天赋在大学时早有展现。老师钟鼎回忆,大一的视听语言课,最后的结课作业是个命题作品“争”。黄成希所在的小组最后设计了一个动画,两个人以武术的方式抢夺易拉罐。“从那时开始,估计他就发现自己对此有天赋,一直潜心琢磨,对这一块很有研究。”

黄成希自幼喜欢看香港动作片,做作业期间发现自己对武打招式知识储备不足。他在《叶问》上映后在广州当地拜了个师傅,学了两年咏春拳,后来到日本,又跟着一位会咏春拳的丹麦师傅练习。至今,只要稍微得空,他便会在睡前打上一套拳法,家中有一个他用来打咏春拳的木桩。

这种对武术的钻研精神被淋漓尽致地发挥在了《一人之下3》中。黄成希仔细考据了剧中人物“王也”的背景设定。“他是武当之后,所以我专门去查了相关的资料。因为米二老师提到里面有一个钟道长,这个钟道长是有原型的,是武当三丰派一位叫钟云龙的道长,主要打太乙五行拳跟两仪拳。我深化了这个角色,他应该具体要用到什么武术,他摔打的技法到底会有什么特征。实际上,我当时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即使专业人士逐帧来考证的话,在里面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不过,这份考究差点逼死了他自己和团队。担任总导演的危天行是黄成希的好哥们儿,是他邀请黄成希加入这部影片的制作。危天行回忆,最开始邀请黄成希加入是在2018年上半年,结果随着《博人传》第65集播出,黄成希突然红了,“我就非常担心他会不愿意参加”。

《火影忍者》插图

 

但实际上,和危天行一样,黄成希也非常喜欢米二创造的这个独特世界。“我很喜欢比较新颖的战斗类型。米二老师给我的感觉,是真的让打戏跟文化结合在一起,将老祖宗用来占卜的奇门格局用在了战斗上面。天行一开始跟我推荐这个项目的时候,就说它其实有点像火影,战斗方式不是纯魔法,会有很多武术的东西,刚好是我比较喜欢的方向,当时就接下来了。”

因为相较日本,国内番剧动画制作工期短,身为总导演的危天行成为黄成希的“铠甲”,给予他极高的宽容度,让他有时间打磨其中的武戏。面对这份信任,黄成希也给出了回应。他不仅游说了国内外自己很多圈内好友加入到这部动画的制作中,还请来自己的师傅山下宏幸担任原画,另一位日本原画泰斗西尾铁也提供友情协力和书法题字。

黄成希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博人传》第65集时,他也邀请了大量外国人远程加入到项目中。“首先《博人传》预算不高,日本人才稀缺,很难请到大牌。但我当时把分镜难度调得很高,因为剧场版原作在我心中至今都是神作,所以能用我的方式去诠释这部作品,机会难得。那么对我来讲,这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又有才能,又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年轻人。”黄成希在Twitter上网罗了这样一批年轻有才的动画人,包括当时还在读高中的华裔动画师张伟林。

“所以我怎么敢狂。”当我把他说的“我很慌”听成“我很狂”时,黄成希连连摆手否认道:“伟林今年也才19岁,见识过这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后,我有时真的很焦虑。”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他把四代火影的一句话摆在家中,“因为我受到很多人的期待,所以我不能失败”,告诫自己不能偷懒。

大火鸟文化的动画师正在加班工作(张雷 摄)

 

《一人之下3》带给他的更多是压力。大火鸟文化办公室的一个房间里摆着几张太空舱胶囊床,供熬夜加班的同事使用。“我就在这里睡了大概半年。”黄成希表示尽管这样没日没夜地赶工,开播前8小时他们还在持续调整和修改。

对于黄成希的武戏影响最大的人,是《火影忍者》的打戏主力原画松本宪生。“初中刚开始看火影的时候,我就被松本宪生画的片段吸引,即使当时不知道是他画的,也知道这个场景跟那个场景,应该是同一个导演,因为他的风格会很明显。”松本宪生喜欢港片,手机里常年储存着成龙、洪金宝和甄子丹等人的功夫片。黄成希说,松本其实为火影整个动画系列奠定了一个动作风格的导向,会用很多中国武术的设计结构。比方交锋时并不是胡乱打,里面会有一些招式结构,胡乱打的意思并不是说真的在乱打,而是一拳一击比较直观,但如果学武术的话,会更注重角色攻防意识的转换。

在《一人之下3》中独挑动作戏大梁时,黄成希试图去验证自己在日本学习到的各种知识。漫画中实际的对峙场面其实仅有一两页的分镜,米二几乎都是一笔带过。但第二集开场到剧情中段,整整10分钟的篇幅,全都被王也和诸葛家的对战填充了。“这种添加剧情的方式,也是在日本学的,火影也会这样子。要怎么样把漫画中不多的内容,合理地延长成一段能够持续四五分钟的打斗?一个准则就是你不能改变漫画本身的立意,或者漫画本身该说明的主题。所以我们在设计打戏或者说丰富剧情的时候,会稍微走一点迂回的路线,在中间添加一些小设计。”

此外,黄成希所设计的武术动作,并不是为了单纯炫技,一招一式都要有意义,能够讲述人物的性格和故事。

王也在开篇武戏中有个跑步途中玩水壶的动作戏,非常引人关注。黄成希喜欢在动画中使用人物身上的道具。“我希望不要让它只有装饰性,要让它有功能性。所以当时我很努力去思考王也身上有什么。比如王也戴的帽子,我可能会用来表现他的游刃有余,被诸葛升一搅,帽子被风吹开后,他能轻松接住,再转身带回来。”

所以当他决定要让王也玩水壶时,黄成希坚持这个动作不能变成区隔于故事之外的炫技。“他的水壶挂在身上,我就在思考要怎么样让他把水壶拿起来喝。所以让他们跑酷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一个人跑了这么个大圈后,通常就要喝水。喝水的话,首先在叙事上可以延缓一下节奏,其次我想要有一点笑点,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喜剧类型的东西。”

“米二老师塑造的这个世界我觉得很有趣,以前的中国风更多是体现在服饰或者故事背景中。但《一人之下》是在一个现代背景里面,穿的衣服也很现代,可是他们的言行跟举动都是武林人士才有的。”黄成希于是给自己的武戏想了个略显中二的口号——“硬核武打、现代武侠”。

黄成希时常用来拉片的是《功夫熊猫2》中的一段打戏,他解释道,这段打戏中,当熊猫阿宝去接炮弹时,他画了个太极,眼前的炮弹顿时变成了水滴,表现出他获得“inner peace”(内心平和)的概念。“所以我也希望能在文化层面上,诠释我心目中的打戏。”

危天行在自己的工位上(张雷 摄)

 

动画电影,全新的开始

“其实我很害怕被贴上‘打戏’的标签。”尽管这成为他最出彩并且受人关注的专长,但黄成希正在极力打破这种印象,希望证明他也是能做好文戏、讲好故事的。最近他正在和老师钟鼎共同准备一部动画电影,这对于他将是一次全新的尝试。

这部三维动画,和他以往给人的印象不同。“很多人会觉得我是做二维动画的,但其实我是学三维动画出身,直到去日本后才开始重新学习二维动画的制作流程。”他不否认两种动画在表现形式上有所不同,但却乐于再度挑战自己的边界。

动画《罗小黑战记》中,有段哪吒吐槽自己发型的内容,他说“要不是这个发型有辨识度,我早换了”,这是整部剧中最好笑的一个笑点。头上的两条小辫子是“哪吒”的标志性造型,拔掉后很难辨认。“这是灵活发挥了二维动画风格的笑点,因为二维形象的表现方式很自由,但三维动画形象很真实具体,就算拔掉两条辫子,你也不可能认不出这是哪吒。”黄成希分析说。

对于国产动画,黄成希最喜欢饺子的《哪吒》和MTJJ木头的《罗小黑战记》。“《哪吒》我看了四回。我当时7月看的《哪吒》,9月看的《罗小黑战记》,看完的直观感觉就是,我自己干的是什么,根本就没法比。”

“饺子用的是非常复杂的镜头语言,这是三维动画的优势,二维动画就很难。”黄成希会不断拉片去解析他觉得好的作品。“我当时在电影院看到哪吒、敖丙、太乙真人和申公豹四个人抢毛笔的长镜头打戏时,都要跪下了,那一段真的好恐怖。”

“而《罗小黑》中注重的是节奏的变换和多样的镜头调度。罗小黑的镜头调度对我来讲非常复杂,我很羡慕,我其实很想做那种,但是做不了。我用的镜头风格都偏稳定一点。”黄成希表示,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北京疫情,他现在估计已经在MTJJ木头家,拿着自己早就列好的一堆问题,向他本人请教了。“举个例子,我和他们,就有点像成龙和袁和平,跟洪金宝的区别。洪金宝做动作导演时,镜头语言非常多变。而袁和平和成龙会比较注重让观众看清楚这两个人在镜头里具体在做什么。”

听说饺子最近正在闭关,黄成希表示理解。“50亿元票房,压力肯定很大,因为可能会有人觉得第一次成功有偶然的因素,第二次成功才能证明确实是自己的实力。”他也时常面对这种焦虑,“实际上,这次做《一人之下3》,我觉得已经发挥到极致,不知道下次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了。”

于是他把自己抛入全新的工作中,专注到动画电影的制作上。

开剧本会议时,黄成希在编剧提供的初稿旁,列举了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不厌其烦地讨论每个角色的行为逻辑。等到和分镜的同事开会时,对于不太满意的分镜,他又会直接上手开始改起来。一天会议开下来,旁听的我都疲惫得不行,他却还有精力继续作画、改稿。

曾文是负责这部动画电影的二维动画分镜组组长,就在他们商讨一场打戏测试时,黄成希拿着场景的顶视图和曾文分析道:如果要开打,空间是不是小了点?是不是可以用场景中的道具设计点动作?如果使用道具,这个时候道具又该如何出现在这里?对于人们往往忽视的细节,他也习惯性地深入分析。

他大段地发表自己的见解,甚至透露出一点小小的得意。用来修饰样貌的无镜片框架眼镜下,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随着眼睛的抖动一闪一闪,让人又记起他不过31岁,还带着些年轻人的不沉稳。而桌上我给他买来的奶茶,因为漫长的会议,被遗忘在一旁,还没来得及开封,冰块却已经全化成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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