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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 | 叶辉 以往的一切时时会浮现出来

作者:admin 2018-10-28 我要评论

民间的风水很现实,比如房子不能建在水的尽头,看似迷信,但从物理角度来说,水的尽头有瘴气,对人会有影响如果诗人在日常中看不到过往人类的反光,他就缺乏希望...

“民间的风水很现实,比如房子不能建在水的尽头,看似迷信,但从物理角度来说,水的尽头有瘴气,对人会有影响”“如果诗人在日常中看不到过往人类的反光,他就缺乏希望。如果你没有这个希望,你所看到的就全部都是痛苦和苦难”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向石臼湖,波光潋滟,湖上有白鹭翩跹。

诗人叶辉说,他的“阵雨别墅”傍晚景色最美,这让人想起他的诗作《幸福总是在傍晚到来》。

“傍晚是昼夜的转换,时间的界点,阴阳交替,人会产生一种疏离感,既非白天也非黑夜,近似中空状态,有些暧昧,有些虚幻,其实就是一种幸福。”

3年前,叶辉买下南京高淳县石臼湖畔的这爿宅子,自己动手装修成了一栋湖景别墅,在此读书、写作、喝茶、会友。

“这原本是我邻居的房子,我们关系很好,他家很大又有闲置空间,我买下他家的一半,依照我的想法进行了改造。整栋建筑全白外观,共两层楼高,房子朝南,我拿下400平米室内空间,外加南边800平米一个内院,但我最常待的只有3平米空间,临窗放了一张书桌,一把凳子。我在这里写诗、设计建筑,虽然空间小,但安宁、聚气。”

叶辉趿着拖鞋,悠闲地吐着烟圈,我们坐在他家湖畔大露台的黑松下东拉西扯,聊他造房子的经历,也聊布罗茨基的诗、莫兰迪的画,聊时间的混沌不确定,也聊歌德的“生活在别处”,甚至聊令人费解的量子纠缠原理……当然,还有他在镇上小税务局的枯燥工作,堪比葡萄牙诗人佩索阿在格子间做着无聊的会计活儿,闲暇却写下了令人惊艳的诗句。

“好的空间就像诗句一样,它会有层次、会有节奏,好的词句排列,就会形成一首完整的诗,让人感到愉悦和舒服。”

叶辉生于上世纪60年代,写诗三十多年,作品量少却精,出过诗集《在糖果店》和《对应》。叶辉回忆了自己在桠溪镇的孤独童年。“小时候住在大户人家的老宅子里,后来成了公社宿舍,我父母平日都在公社上班,那个院子里就我一人,小时候没人一起玩,那房子超大,约有上千平米,跑马楼那种,上面还有明瓦,房子里面还有黄大仙专走的楼梯,一直上到阁楼,我当时害怕,不敢走。”

7至11岁,他曾住进蚕茧站。“蚕茧站是季节性的,蚕丝收了,所有工人都走了,”他很早就习惯了独处,“我总是和喧闹的日常隔了一道围墙。”

19岁那年,叶辉被分配到镇上一家税务所,那是个安静的老镇,名叫双塔镇。“一条几百米的老街也没人,店面都关着,边上一个豆腐铺,前面有个理发店,还有个裁缝铺,税务局里就我和另一个老头,工作很轻松,那老头讲的话我也听不懂,于是就看书,想自己的事情。”

“隐秘”这样的字眼常在叶辉的表达中出现,就像他写的组诗《古代乡村疑案》,诡谲的往事,流星般的闪念,曾留下蛛丝马迹。

 

没有官道

因此逃亡的路像恶运的

掌纹一样散开,连接着村落

在那里

雇工卷着席被,富农只戴着一顶帽子

私奔的女人混迹在

迁徙的人群里

 

道路太多了,悍匪们不知

伏击在何处

但县城空虚,小巷里

时有莫名的叹息,布谷鸟

千年不变地藏于宽叶后面

……

 

县令死去,吊在郊外

破败寺庙的一根梁上,在他旁边

蜘蛛不知去向

县内,像一张灰暗下来的蛛网

一滴露珠悬挂其上

如圆月。而记忆

则隐伏于我们长久的遗忘中

——《县令》

 

叶辉领我逛了逛古旧的高淳老街,他正在设计改建老街的艺术会馆,保留其明朝古建筑风貌,修缮后那里将成为当代艺术的展示空间……老街的巷陌铺着胭脂石,雨水打在上面会泛起红色。

“当我走在旧城中,看到古老的石凳上放着一只旅行箱,或者在泥土里嵌着一小块瓷片(有些可能是珍贵的),细想后你会觉得惊讶,以往的一切时时会浮现出来。而在意识深处,在我们的举止里,或许残留着并未理清的事实,但时间过去了,朝代更替,我们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融入到迁徙的人群里。”

2015年,朋友相邀,叶辉将原先一间农民的牛棚改建成了雅致的茶室。“那是个方盒子,两米多宽的L形走廊原先是个牛棚,一栏一栏的,廊的尽头有个大草坪,我设计了一个钻石形状的玻璃盒子,当中放了一张床,整张床就放在草皮上,四周全由高墙围起来。”

这次颇具试验性的设计开启了叶辉对建筑空间的探索,房子整体呈白色,分布些许青灰,门窗则用了绛红点缀,他给牛棚改造后的新空间赋予了一个饶有意味的名字——“锦瑟”。“李商隐的诗作挺好的,与道教禅宗那些相近,里头有混沌的时间,我认为这是汉文化中比较高级的东西。”

夏天入夜后,石臼湖畔有萤火虫出没,叶辉介绍,脚下这整片土地就叫萤火虫地。“萤火虫一闪一灭,这块土地的历史也是这个感觉,明代是个私塾,非常热闹,后来成了墓地,荒寂多年,再后来变成粮库,收粮时很多人,粮库倒闭后房子塌了,人都走光了。这几年,我们来了,说不定过几年,我们又要离去,这里复归安静……就这样一闪一灭,不断重复这个忽明忽暗的历史。”

诗人为宅子取名阵雨别墅,其实也有此意,他兀自调侃:“以前朋友一下来很多,像一阵暴雨,之后又走掉了,来时他们像蝗虫一样,可不是萤火虫。”

事实上,自己的诗作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那首《萤火虫》,“我觉得萤火虫就像我们的人生,忽明忽暗,生活中有很多细节都被人们忽略,但这些其实都需要我们去细细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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