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谢驭飞）

文/欧阳宇诺

写作风格是作家的专属印记，无法复制。就如同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绝不可能有两种完全相同的写作风格。毛姆对故事娓娓道来的韵律无人能够企及，西尔维娅·普拉斯的敏感忧郁无人能够效仿，而菲利普·罗斯的精明哲思无人能够复制……

法国作家弗朗索瓦·莫里亚克认为，小说家的创造性通常和他的个人写作风格有着紧密的联系，借来的风格是一种糟糕的风格。伟大的小说家从他的模式中突围而出，不依赖任何人，只有他才能这么写。巴尔扎克创作了“巴尔扎克式”小说，这些小说的风格只适合巴尔扎克本人。普鲁斯特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从福克纳到海明威这些美国作家创造了独特的风格，得以酣畅淋漓地表达他们想要诉说的一切，这种风格是无法传递给他们的追随者的。

每位作家对“写作风格”都有自己的理解。萧伯纳认为，一个作家确信自己能达到什么风格，那便是他所能有的风格，不会有更多可能，那种将风格视为随意游戏的念头是相当荒谬和无意义的。詹姆斯·M.凯恩以“冷硬派”写作风格为人熟知，但他称自己并不知道人们谈论的“硬派”“冷硬”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试图写出人们实际会说的话。

美国作家E.B.怀特说，风格无法教授，它更多取决于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你知道些什么。胡里奥·科塔萨尔不信任巴洛克风格——充满形容词、修饰语和浮夸长句，他喜欢美妙的简洁风格。大江健三郎认为，好作家基本上都有其自身的风格意识，存在着某个自然、深沉的声音，这个声音从手稿的第一稿中呈现出来，作家对初稿的阐释使那个自然、深沉的声音继续得到强化和简化。

同一个作家在不同时期，写作风格也会发生变化。诺曼·梅勒的巴洛克风格曾经遭到了很多批评，这令他很恼火，他认为巴洛克风格并不好写，是得花费力气和好多年的努力才能达到的境界。他也写出了简洁风格的作品，甚至一度觉得可以打败海明威，但实际上，他坦承，要论简洁，他不是海明威的对手。

“新小说”运动最初的发起者阿兰·罗伯－格里耶说，这个世界是由独立于人之外的事物构成的，他执着于物质世界的描写，强调“消除时间”和“巨细靡遗描写细枝末节”。但后来，他将这一风格摒弃了，说自己过去“太过轻易地贬低作者的创意与见解，太看轻叙述与现实的重要性”，将这种贬低和轻视称作“恐怖主义行径”。

写作过程如同舞蹈，是一场寻找风格之匙的探险。现代舞创始人伊莎朵拉·邓肯一直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风格”，她说：“我梦想的是一种不同的风格，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正在向这个无形的世界努力探索，我断言我一定会找到开启那扇大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