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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dmin 2020-03-26 我要评论

(图 谢驭飞) 文/欧阳宇诺 有一天,波德莱尔穿过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与一个神秘人擦身而过。他们目光相碰,认为彼此是希望遇见的人,于是,波德莱尔小心翼翼...

(图 谢驭飞)

 

文/欧阳宇诺

有一天,波德莱尔穿过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与一个神秘人擦身而过。他们目光相碰,认为彼此是希望遇见的人,于是,波德莱尔小心翼翼地跟随他,来到了一座地下别墅。在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有一些男人和女人,波德莱尔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但不能准确地回想起到底是何时何地了。这些面孔激发了波德莱尔内心潜在的热情,他坐下来,和大家一起谈天论地。

我很佩服波德莱尔的放松及随和,在面对一群似曾相识的面孔时,并未深究,任由自己沉浸于欢乐之中。不得不承认,我无法做到这一点。无论是在街道上、餐厅中、大海边……任何地点,任何时间,但凡有似曾相识的人类面孔、事件线索、图形文字等元素进入我的视线,我就一定要在记忆库中搜寻出那个原型。这就仿佛某种自我奖赏及惩罚游戏,答案的出现令我心安,而如若它一直隐匿于深海之中拒绝露面,我就会对自己的记忆能力产生深刻的质疑,这种质疑有时会带来令人难过的沮丧感。为了缓解这种沮丧感,我会让灵魂纵身跃入记忆之海寻找答案,放任外在的自我心不在焉轻飘飘地悬浮于现实世界。

就像某些人类执迷于某些事物一样,我执迷于这份对记忆的挖掘游戏,仿佛记忆是一种宝藏,反复地寻找及深究能令它变得更为充盈并且更具价值。有时,一份似曾相识的确能带来很多甜美的过往,但有时,一份似曾相识牵扯出了更多的记忆元素,我的灵魂被海面下延展不断的触角密密包裹了起来,渐渐无法呼吸。

据说世界上记忆力最好的人是一个名叫所罗门·舍雷舍夫斯基的记者,虽然他不懂意大利语,却能够引用15年前听过的《神曲》章节;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他都能完整地回忆起具体细节。但这种超强的记忆力并不总是完美的,头脑中的众多画面经常令他无法专注于文字本身的内容,也很难理解抽象概念。他曾尝试过一个原始的方法,将希望忘却的事件写在纸上,然后用火将它们烧掉,企图清除记忆丛林里的枝节,但这种方法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同舍雷舍夫斯基一样的“超忆症”,据说这种过目不忘通常伴随着失眠及抑郁。小说《双面真相》中,磨刀石公司的搜索工具“会忆”能调取人类生命日志中所有记忆的相关细节,这令人与人之间的谅解变得困难,因为,冰释前嫌的前提之一就是“忘却”。

“忘却”是人类重要的自我保护机制,它能淡化我们生命中经历过的困窘、踌躇、落败、恐惧、愤恨等负面内容,让人类更多地专注于“此时此刻”。与其在头脑储存的记忆中不停地深挖、回放痛苦,不如甩掉旧日包袱,让灵魂回归身体,在街道上认真行走,在餐厅中专心品尝美食,在大海边尽情追逐海浪……令自己沉浸于“忘却”带来的安全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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