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谢驭飞）

文/莫幼群

据说实行新高考之后，很多孩子不学物理了，因为他们和家长早就掌握了一门更高深的学问——算计学，知道怎么选科才能把别的孩子挤下去。自然科学抵不上人际学，这似乎又是一个例证。现在强调传统文化，许多中学的学生宿舍、图书馆、实验楼等建筑，都喜欢取“格致”“明道”“诚正”等名字，“格致楼”我就见过几栋。但这样下去，恐怕格致楼里没有格致人了。

我在大学里学的是物理，虽然后来“迷途知返”，但毕竟是迷过好一阵子的，几乎与我的青春期相重叠。格致这个名字好，而牛顿他们管物理学叫“自然哲学”，这个名字更好——自然与哲学，风景的高峰和学术的顶峰都占全了，对我等高中生实在有莫大的吸引力。到了高三，又看了一本《上帝掷骰子吗》，说的是一班量子力学大牛的故事，于是我这“学理”还是“学文”的骰子也不用投了，就跟着这书走了。

按照这本书及许多书的逻辑，物理学是要直接跟上帝对话的学问，所以牛顿最后研究起上帝来，一点也不奇怪。爱因斯坦的统一场，找的也是“第一推动”。另一方面，物理学家也是被封神最多的人群，从牛顿到爱因斯坦再到霍金，“老牛—大爱—小霍”简直构成完美三角形。“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的物理学家版，则是牛顿墓志铭上的话：“自然的法则隐藏在黑暗之中。上帝说：让牛顿出世吧，于是一切豁然开朗。”法国数学家拉格朗日曾说，“牛顿是那么幸运，因为发现并建立一个宇宙系统的机会只能有一次”。其实，这话有点绝对。因为后世的自然哲学家仍然能建立自己的宇宙系统并获得万众膜拜。而主要靠研究人际学就被封神的，孔子也是一绝。

封神久了，群众可就起了逆反之心，《生活大爆炸》就是拿物理学家开涮的剧，自然，这种讽刺是通过谢耳朵、伦纳德等当代载体实现的。

再往更年少无知的时候想想，使我起了探索宇宙之心的，则是一本《小灵通漫游未来》，外加一部日本动画片《铁臂阿童木》。后者倒是与岛田庄司不谋而合。岛田庄司在谈及该片时说：“这个当时在日本也是很风行的，后来日本很多研究人员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水平，跟他小时候受到的阿童木的影响肯定是分不开的，可以说《铁臂阿童木》是造成日本成为工业制造大国的一个重要基础。”

“越过辽阔天空/啦啦啦/飞向遥远群星/来吧，阿童木/爱科学的好少年”，听了这歌，真让人觉得“飞向云端”还是“扎根大地”的骰子也不用投了，跟着这歌走就是了。

随后的日本动画片《龙子太郎》《聪明的一休》，成了满屏幕地找妈妈或爸爸，就连山口百惠小姨的《血疑》都是如此。后来，我们的影视工作者主要学了找爸妈这一路，科幻科普类的就淡了。在我看来，《爸爸去哪了》还不如《小蝌蚪找妈妈》，因为后者不仅不琐碎，还讲了一个科学原理。就像《生活大爆炸》，里面不光有讽刺，还有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