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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堡荐|菩萨只接待孤独者

作者:admin 2019-10-27 我要评论

龟井胜一郎是昭和年间与太宰治有深交的文艺评论家。他的著作涉及宗教、美术、历史、文学、恋爱观。 本书文章主要写作于1938年到 1942 年战时的日本。作者游历斑...

龟井胜一郎是昭和年间与太宰治有深交的文艺评论家。他的著作涉及宗教、美术、历史、文学、恋爱观。

本书文章主要写作于1938年到1942年战时的日本。作者游历斑鸠之里、西京、东大寺界隈,接触到古代(中世)的日本佛教,渐渐有了对圣德太子、亲鸾的信仰。飞鸟时代的人们苦难深重,当时的人是怎样虔诚地祈求三宝,又是怎样热切地营建人间的净土?作者描写法隆寺、中宫寺、法轮寺、药师寺、唐招提寺、东大寺、新药师寺的文字,是抒情的,对于圣德太子、圣武天皇等人的景仰也贯穿全书。他反对将佛像看作雕像而放入博物馆,主张佛像就是佛,是用来拜的。他看到废墟中破败的佛像,反而能感受到佛像带来的力量。现实的日本陷入战争的泥潭,在思想禁锢的年代,他是否暗暗透露出反战与和平的意思呢?这有点耐人寻味。

【书名】大和古寺风物志(大和古寺風物誌)

【作者】[日本]龟井胜一郎(亀井勝一郎)

【译者】妙法

【责任编辑】妙法

【作者简介】龟井胜一郎:1907年生,1966年卒。文艺评论家。生于北海道函馆。东京大学美学科肄业。高中阶段接触马克思主义,曾热衷于劳工运动,后改辙为文艺评论家。于《普罗列塔利亚文学》《现实》等刊物发表论文,开创《日本浪漫派》刊物。此后在日本传统中寻求自身及民族的重生之路,对古典、佛教美术有很大的关心。著有《大和古寺风物志》《日本人的精神史研究》等。获读卖文学赏、艺术院赏、菊池宽赏。艺术院会员。


【精彩段落】

推古天皇三十年二月二十二日夜半,上宫太子薨,享年四十九岁。《日本书纪》记载了当时对太子过世的深深悼念。“诸王诸臣及天下百姓,悉如长老失爱儿,盐酢之味虽在口而不尝。如少幼者亡慈父母,哭泣声满行路。耕夫止耜,舂女不杵。皆曰,日月失辉,天地既崩。自今以后,谁可恃哉?”从这一节可看到太子威德之尊,也可看到太子执政时危机四伏。

几多同室操戈之后,太子被立为摄政。苏我家的擅权和阴谋,带来了不断的流血惨事。在太子即摄政之位后,争斗看上去稍微平息了。打小亲眼看到人间的烦恼炽盛,太子一心念着的是前面所说的“以和为贵”“笃敬三宝”“承诏必谨”。太子给这个时代带来了黎明的微弱曙光,经过长期苦难之后,飞鸟的原野终于迎来了灵魂的安放。

但灾祸并未斩草除根。苏我家作为外戚仍暗流涌动,难说何时将暴露其野心。为什么太子对此不加以彻底打压?为什么容忍苏我马子的残暴?后世史家对此多有质问,而我觉得太子也忧心于此。这个不能单纯归结为苏我家强大的政治军事力量。这不是战略的问题。

从族谱可以了解到,从钦明天皇到太子,皇室最近的血统就是苏我一族。苏我稻目是武内宿祢之后的名门,他身负辅弼之大任,这个是不容忽视的。太子的父母、祖父母和苏我家都关系亲密,太子妃刀自古郎女本身就是苏我马子的女儿。太子在少年时就经历了同族相残的悲痛。虽说他为国家着想,容忍了苏我马子、苏我虾夷、苏我入鹿等的残暴行为,但他无疑在祈祷他们能找到内心的“和”。因为心中的信仰,他才到最后都没有拿剑讨伐对手吧?或是因为宪法十条“我必非圣,彼必非愚,共是凡夫”的自觉,自己肩负一切罪责和灾祸而一味忍辱。

他拿起了慈悲,而放下了剑;祈求神佛的加持,而不是靠人为的谋略,祈祷人心的“和”。但他高尚的精神还是未能阻止身后的悲剧。太子一生忧心忡忡,可以说是殉教的一生。

日月失辉,天地既崩。自今以后,谁可恃哉?”——这句话,无疑是当时苍生真实不虚的抒怀。太子坚定的信念也只能保住一时的安宁。太子声威和德行之下,诸王自是不说,身为外戚的苏我马子那些人也敬畏他,不敢妄动,还常常说要“翼赞”(即辅佐)。但危机依然遍布。谁都可以看到,太子的过世好像预示了乱世的卷土重来。太子薨后,推古天皇还有七年在位,于三十六年春三月驾崩。苏我家的马子也死了,成了苏我虾夷、苏我入鹿父子的时代。太子殷切祈求的“和”的精神重新被众卿所蹂躏。飞鸟时代黎明的微光也因太子的过世而告终。不止如此,在太子遗族身上还发生了一大悲惨的事情。

推古天皇驾崩后,舒明天皇继位,接着的是皇极天皇理政。这段时间,苏我入鹿越来越专横。而太子的遗族秉承父亲的精神,俨然不可犯。山背大兄王是太子和刀自古郎女的长子,善守先王遗训。《书纪》对他在舒明、皇极两朝的情况记述甚详。苏我入鹿忌恨山背大兄王。“苏我臣入鹿独,废上宫王等,立古人大兄,谋为天皇。”“苏我臣入鹿深畏上宫王等有威名振天下,独谋僭立。”诸多记载见于《书纪》。太子之前的争斗又死灰复燃。

皇极天皇二年十一月,苏我入鹿领兵袭击斑鸠宫,此地归于灰烬。山背大兄王与同族在胆驹山躲避,侍臣三轮文屋君献计,主张逃往东国,起兵还击。山背大兄王只回复了下面这段话。

“如卿所道,其胜必然。但吾情冀十年不役百姓。岂以一身故,烦劳万民耶?不欲又于后世,民言由吾故,己丧父母。岂其战胜后方言大夫哉?夫捐身固国,亦成大夫也。”

反观彼时的政治形势,可以说这个决断是前所未有的。外戚专横带来的皇位问题是国家一件大事。苏我马子因此已经弑杀一个皇帝和两个皇子。前面也说了太子看到同族的忌恨和阴谋如何招致了令人扼腕的流血惨剧,其信仰正是起源于这样切身的体验。山背大兄王承继了父亲的心志,拒绝自己成为惨剧的原因。他心忧苍生,以自己的牺牲忍受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这是有信仰者的决断。

山背大兄王走出胆驹山,从容不迫地回到斑鸠寺(法隆寺)。苏我入鹿的军队包围寺院的时候,太子对侍者说:“我一条命给入鹿就好了。“随即与族人挥剑自刎。子弟、妃、妾十五人同时殉没。太子过世后二十多年,遗族全都死于非命。“日月失辉,天地既崩”的预言就这样成为悲惨的现实了。对上宫王家的默默思念和惋惜,应该充满了市井阡陌。从《书纪》所载童谣可见一斑。可是,对太子景仰之至的群臣的几乎所有人,在其遗族罹覆巢之祸时,都只是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苏我入鹿的暴行。人心真是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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